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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舊事。
好家伙,他最窮的那年我提了分手,聲聲哀求里我沒回一次頭。六年后的同學聚會上他開著豪車帶著漂亮的女朋友,女友和我說:你當初要是沒放手這會兒傅氏集團的太太就是你了。他坐在對面神色冷淡都是過去的事,眾人不嫌事大紛紛起哄。
在他的注視下我默默捂住了手腕上的疤痕,牽強地笑笑:我們兩個早沒關(guān)系了。同學聚會上他功成名就帶著漂亮的女朋友來的眾人不嫌事大,紛紛起哄:你當初要是沒放手這會兒傅氏集團的太太就是你了。在他的注視下我默默捂住了手腕上的疤痕,牽強地笑笑:我們兩個早沒關(guān)系了。
我記得當時是唐嘉提的分手吧。趁他女朋友去洗手間的功夫同學們開始八卦:唐嘉就是我。傅禎坐在對面唇角含著淡笑眼神卻冷淡至極。這是分手六年后我們第一次見面一切都有些猝不及防,因為班長說傅禎不來我才來的,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如今的傅禎功成名就。
市里杰出的青年企業(yè)家海歸人才,西裝革履容貌英挺,光手腕上的表就價值連城,無人不捧著敬著。反觀我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的確是她先提的分手,傅禎語氣從容回答了眾人的疑惑。大家各有癮想無非是:我拜金受不了苦,押錯了人。滿盤皆輸唐嘉:聽說你后來跟的那個進去了是吧,還替她背了債這次同學會是來要錢的吧?
在眾人的譏諷中,傅禎那雙沉靜深邃的眼始終落在我身上一言不發(fā)。我尷尬地笑著沒有回答,門被推開傅禎的女朋友重新走進來察覺到奇怪的氛圍,笑問:我不在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
傅禎一改剛才的沉默溫和地牽住她的手沒什么,敘舊而已。她從容落下,視線定格在我身上微笑牽起了嘴角的梨渦:傅禎跟我提過你。當初要是沒放手這會兒傅氏集團的太太就是你了,不少人眼里浮現(xiàn)出幸災樂禍。在當年唐家盛極一時我走在哪里都是眾星棒月。這份嫉妒不會隨著時間消磨干凈反而會在多年后成為他們落井下石的理由。
傅禎出聲打破了這份尷尬,聲線清冷又不容抗拒都是過去的事了。眾人噤聲,明白大佬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紛紛說起別的。他女朋友朝我敬酒,謝謝你的放手之恩。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一定要來,我默默捂住了手腕上的疤痕,驀然地說了句:恭喜,你為什么不跟他解釋清楚?
電話里閨蜜小秋正替我打抱不平。同學聚會結(jié)束得早我裹著大衣站在冷風里吐了口熱氣,他有女朋友了。電話那頭一頓有女朋友了,小秋難以置信。同學三、兩結(jié)伴離去,路燈的光輝折射在雪地上宛若碎開的琉璃,可惜你好不容易見到他。努力了這么久小秋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有些話當時不說,過后說出來除了徒增惡心沒有任何作用。冷風吹得眼睛又冷又疼,我眨了眨酸澀的眼,我放棄了,即便努力了這么多年從泥沼里掙扎出來,想用最體面的方式跟他重逢可是已經(jīng)晚了。好,那你回來再說。
春節(jié)前的溫度已經(jīng)降至零下,出租車難打,我站了一會手就凍僵了。手機上顯示正在排隊,身后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伴隨著女人溫柔似水的聲音,阿禎、雪真、漂亮。外面冷先去車里,我一會過去。傅禎的聲線極具標志性,那你快點。
女人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隨后走向不遠處拉開車門,動作剛好暴露出懸在腕上的手鐲格外刺眼,那是傅家的傳家寶。當年曾戴在我手上,后來分手時我托人把他還給了傅楨,所以她不只是女朋友還是未婚妻,人群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他。我叫的車還沒到,傅禎始終站在我身后一言不發(fā),兩個人就這么沉默著。
路燈下有交疊的兩片影子,我思緒恍回到了當年。分手那晚傅禎在趕來見我的路上出了車禍。他兄弟打來電話,語氣不善:傅哥在醫(yī)院。他有生命危險嗎?沒有你就不來了,麻煩你照顧好他。唐嘉,他拿到了出國名額,早晚會有消息。你為什么不能再等等,你就那么缺錢嗎?他為你做的那些。你幾輩子都還不完,你統(tǒng)統(tǒng)忘了是嗎?
他兄弟在電話里幾乎崩潰,就差沒罵我白眼狼了,那頭突然被人奪過去,摔了電話,可以說:是我把他拋下的,他恨我也正常,你欠了多少?傅禎把我從回憶里拉出來,語氣冷漠,跟你沒關(guān)系。
我吸了口冷空氣,剛才被酒刺激過的嗓子一疼,突然嗆咳起來,冷氣割裂氣管,劇痛,我彎下腰,扶著路燈桿。剛才喝下去的酒液開始在胃里翻騰,嗆得眼淚直流。傅禎站在我旁邊,冷眼看著,出租車緩緩停在我面前。司機從里面探出頭,是去萬禾公館嗎?是我撐著膝蓋站起來喘了口氣去拉車門,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拖過去,猝不及防地撞進傅禎的懷里。
他問:你去那兒干什么?萬禾公館是富人區(qū),輕易不會放人進去。我潦草去推傅禎的手,被他反手抓住手腕,滾燙的體溫貼著皮膚,傳進了心口,我掙了兩下,沒掙開。抬頭望著傅禎沉暗不明的臉色。傅總想說什么?他抿唇,黑眸深沉平靜,看不清情緒,冷風呼嘯,吹亂了我的頭發(fā)。我扯起嘴角,說出了他的想法。您跟別人一樣,認為我賺的錢不干凈是吧?一個月五萬,夠嗎?
傅禎冷著臉打斷了我的話,什么意思?傅禎的眼底終于浮現(xiàn)出三層認誚,不是缺錢嗎?五萬,十萬,不夠你來開。我突然揚起手,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夜色。傅禎臉上出現(xiàn)了清晰的五指印,遠處響起女人的驚呼。她打開車門沖出來,好好過你的日子,手別伸太長。我丟下這句話,坐車離開了,你打他了。
小秋給我倒了杯熱水,他想包養(yǎng)我。我縮在沙發(fā)里,忍著一波接一波的胃絞痛,緩緩把水喝下去,待了會,突然轉(zhuǎn)頭跑到廁所吐出來。小秋拍著我的背,胃不好還喝酒,我喘了幾口氣,擦掉沖洗過后,留在唇邊的水漬,食道里火辣辣的。喜歡了這么多年,值得嗎?
我抬眼,盯著鏡子里睫毛打濕的自己,黑發(fā)濕漉漉黏在額頭上,臉色有些蒼白,小秋的牢騷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聽不真切,要不是你狠心分手,哪來的他今天我又想起了傅禎的未婚妻。比起我,她身上多了份燦爛和明媚。依稀記得很多年前我也是這樣的,只不過后來我摔得太慘,等從溝里爬出來一切都變了。等小秋結(jié)束萬和公館的工作,我倆拉著手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我突然接到傅禎兄弟打來的電話:唐佳,你要是困難我可以給你安排工作,我沒說話,等著聽他下文。他們下個月結(jié)婚,張筱禾人挺好的,家境也不差,我不會再去打擾他了。你放心,他沉默了一會兒徒勞解釋,我們只想讓傅禎過得好點。
當年的朋友無一例外站在了傅禎那邊,電話掛斷,小秋眼圈都紅了,他們什么都不懂。沒關(guān)系,由于我還要在這里留一段時間,便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找了份工作。面試的時候HR狐疑地問你有抑郁癥,以前的事現(xiàn)在好了有醫(yī)生開具的證明。之前幾家公司都在背調(diào)的時候,因為這個原因把我拒了。這家公司比較小,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入職的通知。
我以為同學聚會就是我和傅禎最后的交集。沒想到三天后傅禎找我們公司成了我的上司,而我的工位被那到了傅禎辦公室門口。我拒絕,可以,傅禎頭都不抬,冷冰冰到辭職報告交給人事部。我氣笑了,就因為不同意換椅子,你要吵了我,他比肩一頓終于紅尊降貴,抬頭跟我對話,我只是給你提供了選擇,難不成你以為我圖你點啥,我一掖。
想起昨夜小秋為了一點房租跟人家據(jù)理力爭,勉強笑著副總高風亮節(jié),我自然不怕傅禎略一點頭,謝謝。出去的時候關(guān)下門,椅子方向要背對著我,我不想看見你的臉。剩下的日子我們幾乎沒什么交集。
一周之后公司團建,由于我是新人被灌著喝多了酒,小秋不喝可要扣工資了。放心,醉了我們帶你回去,都是女人怕什么,經(jīng)理笑著勸酒,在眾人的起哄聲中我灌下了今夜的最后一杯,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第二天,我在一張大床上醒來明媚的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我撐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裹在身上綿軟的浴袍。我愣了下起身走出去,敞亮的客廳里傅禎正蹺著二郎腿讀晨報也穿著酒店的浴袍見我出來,他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醒了早飯在桌上吃完再去睡會兒,一股悚然席卷了全身,我臉色煞白。晨報被傅禎隨意擲在茶幾上略微拉開袖口露出曖昧的折痕,很不幸昨夜是你主動的,我如遭雷擊。昨夜的記憶完全空白不可能。
傅禎把一份合同放在我面前上面摁著我的手印。大致內(nèi)容是我給他做情人,每月他會給我十萬塊錢的報酬,這不可能是我摁的是嗎?傅禎輕笑一聲,你確定面對他認真又坦然的注視我張了張嘴,一個字沒說出來他無視我的局促掏出一份錄音筆。昨夜不小心錄下了你的獨白。
唐小姐要不要聽聽你齷齪不堪的心思。我渾身一抖如墮冰窖,一股巨大的恥辱席卷了我。這種心思藏起來尚且覺得齷齪,如今說出來了還被當成了證據(jù),就像犯了罪一樣。傅禎眉眼壓得低低的看不清眼里的情緒,凱覦有婦之夫則唐嘉這份錄音給他們聽聽。
怎么樣我緊緊攥著手指甲掐進了手心里,你是在報復我嗎?是。他輕描淡寫地回答:你當初沒想讓我好過,我憑什么要讓你好過?兩個選擇要么履行合約。要么我把錄音公之于眾,墻角的鐘表滴答作響,伴隨著心跳聲一下下撞著耳膜。我嘴唇干裂木然抬頭那就公之于眾吧?在他陰冷的注視下我麻木地說道:傅禎,我不做第三者。傅禎認真地盯著我笑了笑。唐佳,你以為你是誰,你還有選擇的權(quán)利嗎?我在浴室發(fā)現(xiàn)了自己凌亂的衣服,而傅禎的衣服規(guī)整地搭在門口的衣架上精衛(wèi)分明,眼前場景刺痛了我的眼。我嘆了口氣,兌換下衣服走出酒店小邱打來電話,語氣監(jiān)測糖加他尿五十萬天灰蒙蒙的看不見太陽。為了給我治病,小秋并沒有下什么錢。我的積蓄也少得可憐。他們說:如果不給就把你的事捅出去,阿姨的遺物和骨灰也不會告訴你在哪里。我試著預支一部分薪水,再問人借一點,下個月應(yīng)該會湊齊。幾番猶豫之后,我摁下了一個號碼,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唐小姐,有事嗎?我吐了口哈氣,說:江醫(yī)生,很抱歉打擾你。我江言周那邊似乎很忙,他幾經(jīng)輾轉(zhuǎn)最終到達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耐心問:遇到難處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您能借我四十萬嗎?這是我第一次問人借錢。說完之后渾身都像著了火一樣,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將醫(yī)生急診手術(shù)知道了。我本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做好他直接掛電話的準備。最后一刻,江言周簡短地丟下塑料袋發(fā)我,今天之內(nèi)打給你。說完電話掛斷了。天依舊灰蒙蒙的,冷冰冰的忙音突然有了溫度。傍晚經(jīng)理敲了敲我的桌面,晚上要跟客戶吃飯,你跟著幾個小時前,我剛剛跟他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加上借來的錢,和以前的積蓄勉強湊夠五十萬。走進包間的時候,我看到了傅禎,看那道高挑的身影游刃有余地與眾人寒喧,水晶吊燈折射的光輝勾勒出他俊逸的側(cè)臉。經(jīng)理輕輕把我往前一推,頓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傅總,這是您公司的人,傅禎隨意一撇,笑道是新人,什么新人需要傅總親自帶,模樣不錯。閑談間,眾人落座,經(jīng)理把我安排在傅禎旁邊低聲說:今晚機靈點,該擋酒就擋酒。眾人含蓄地問:傅總,您這位新員工是能喝還是不能喝?不等傅禎回答,經(jīng)理急忙回復:能喝,能喝。說完把酒杯往我面前一推,先敬一個。傅禎含笑不語,輕輕敲著桌子,我端起酒杯秉著氣,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肆無忌禪地沖進食管,一路點火,在胃里叫囂翻騰,眾人叫好。正準備乘興追擊。傅禎開口轉(zhuǎn)移了話題。剛才說到哪來著,咱們繼續(xù)。其間氣氛熱烈不少人要敬傅禎酒。他借口說:胃不好,一口沒喝最后都被經(jīng)理變著法杯灌進了我的肚子。最后我實在撐不住去了洗手間。洗手臺的水龍頭被打開了,我一個勁的干嘔,頭發(fā)變得松散,落進水池里不大一會變得濕漉漉的,給小秋發(fā)完短信后我徹底沒了力氣,低著趴在洗手臺上,閉著眼睛劇烈喘息。門外傳來不及不徐的腳步聲,門被推開,我以為是某個來上廁所的女人。誰知道付真的聲音傳來,語氣平靜,這就撐不住了。我養(yǎng)足了力氣撐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錯開身子往外走。被付真抓住胳膊拖回去,大手撫上我的后頸滾燙熾熱,你放開我,胃酸腐蝕了喉嚨,每說一句話都能感到疼痛。付真輕而易舉地將我拖到鏡子前讓我面向鏡子,托起我的下頜微笑,好好看看你自己,這樣子出去不怕被別有居心的人盯上嗎?
鏡子里的我雙眸濕潤兩頰涂紅,發(fā)絲凌亂的垂,在耳邊領(lǐng)口也開了。付真就透過鏡子,幽深的視線肆無忌憚打亮著我的身體,我閉上了眼渾身微微發(fā)抖。還有誰能比你更別有居心,付真輕笑一聲吻在我耳邊今晚跟我回去好不好。滾!它無情地堵住了我嘴,肆意壓榨我肺里的氧氣,血液在酒精的作用下像燒廢了的巖漿,瘋狂的在身體里沖刷光線模糊成團,水滴像隔了一層膜,一下一下如同滴在心上的硫酸,讓人痛不欲生。我出了一身虛汗無力地拍打著他,仿佛又被拖回那段黑暗的日子絕望的凝視著這個炫彩斑斕的世界與他們格格不入,付真能不能放了我?我在無聲的墜落,狠狠撞入井底,大概是痛的。
但是我感受不到了,顧家付真在喊我,不再是那種恨不得我去死的眼神,他慌了,以至于我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年輕時候的他,還是現(xiàn)在的他。我說付真,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這場高熱來勢洶洶,我意識混亂,渾身痛的要死掙扎在被窩里不停的打白了。窗外北風呼嘯,迷迷糊糊中,我夢到了當年我趴在付真的背上問付真,如果我死了怎么辦啊?他背著我穩(wěn)穩(wěn)向前走,輕聲哄我,別瞎說,只是發(fā)燒而已,打完針就好了。
喂,你的生活費夠用嗎?打針很貴的,沒關(guān)系,怎么會沒關(guān)系。你打了幾份工了,付真沒有回答。他把我放在護士站蹲在我面前,認真地說,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我縮在厚厚的羽絨服里,糾結(jié)到等爸爸媽媽不吵架了,我就跟他們要生活費還你付真摸了摸我的頭發(fā),眼神溫柔,相信我,我們以后會有錢的,可是我并沒有像他希望的那樣平安安付真去外省參加競賽的那晚,我回家時推開了爸媽的臥室,爸把另一個女人護在懷里,我光鮮亮麗的人生從那時候開始崩潰,隨之而來爸媽劇烈地爭吵,爸爸不告而別。穩(wěn)住我,我們以后會有錢的,可是我并沒有像他希望的那樣平平安安、付真去外省參加競賽的那晚,我回家時推開了爸媽的臥室,爸把另一個女人護在懷里,我光鮮亮麗的人生從那時候開始崩潰,隨之而來,爸媽劇烈地爭吵,爸爸不告而別。三天兩頭三天兩頭出了棺材,那拿拿拿拿拿的中年男人上門,頭頂搖曳的燈,男人興奮地叫囂皮膚的鈍痛和惡心的觸感以及媽媽撕心裂肺的怒罵混雜成一鍋江湖,在腦子里奔騰翻滾,鏡頭像按下了快進鍵。媽媽被硬漢們逼死在浴缸里,小邱發(fā)現(xiàn)了一不必提的我?guī)胰チ诉b遠的濱江。一個陰雨天,我蜷縮在醫(yī)院的角落里,穿著校服神情潦草,他有家族遺傳性的抑郁癥,還有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