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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了這么久的劇,我終于明白澹臺燼魔神第一集說的那句“是你”的深層含義了!
此圖來自長月燼明
之前一直以為這句話指的是說這是他之前的夫人,葉夕霧。
直到后來翻了原著,才知道,原來他小時候是見過這樣神光四射的黎蘇蘇!
此圖來自長月燼明
一開始充會員想的是能早早看到后面的劇情,結(jié)果看了一整,我感覺我看了個寂寞,除了欣賞帥氣的羅云熙外,別的都是云里霧里的!
后來每天更新的看著不過癮,我又重新刷了一遍,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我第一遍把魔神對黎蘇蘇說的話忽略了!
這個時候我以為是澹臺燼一直深愛葉夕霧,才會過了五百年一直記得她。
可是又感覺不太對,那個時候黎蘇蘇沒有穿越過去,原本的葉夕霧對澹臺燼特別的不好,澹臺燼怎么可能會愛上這樣的葉夕霧呢!
第三遍看第一集的時候,看懂了澹臺燼當(dāng)時看到黎蘇蘇時候的眼神,有玩味,有戲弄的成分居多。原著寫的是黎蘇蘇和葉夕霧長的不一樣,劇版把這一點改動了!
劇版沒有突出的一點就是,澹臺燼小的時候有一尊神女像,他曾用他的血涂滿過神女像的臉,比較惡趣味!
此圖來自長月燼明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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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說不上來他討厭神女像,澹臺明朗把神女像搶走的時候,澹臺燼是憤怒的,還是說明他很珍視神女像,而神女像和黎蘇蘇長的一般無二??上Ю杼K蘇本人是不知道的。
當(dāng)時的澹臺燼第一眼看到黎蘇蘇的時候,想到了已被自己殺了老婆葉夕霧。更多的是想到了當(dāng)年那尊神女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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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當(dāng)他得知,神女要用過去鏡穿越回到過去時候,他促成此事的成分居多。
神愛世人,他也想看看,神女對待過去的自己與蕓蕓眾生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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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神女的小翅膀扇一扇,他也和當(dāng)年既定的命運不同了!這便是大家說的蝴蝶效應(yīng)了吧!
當(dāng)神女穿越過去那一刻,新的故事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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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總結(jié)了一下,沒有黎蘇蘇穿越過去的時候,少年澹臺燼娶了葉夕霧,幾乎是入贅將軍府,被葉夕霧折磨死了,魔神血脈復(fù)蘇以后,將軍府滿門被殺,將軍府全員卒。
第二次有了黎蘇蘇穿越的命運被改寫了,澹臺燼愛上了黎蘇蘇版的葉夕霧,還回到了景國,當(dāng)上了燼皇。
可是成為魔神,是他的宿命。很難改寫,不知不覺愛上澹臺燼的黎蘇蘇用自己的仙髓換了澹臺燼的邪骨,這一世的葉府眾人也沒被澹臺燼殺死,可是又被澹臺明朗殺了,葉府眾人又下線了
不過澹臺燼有了一線生機,后來被師尊撿回去,這才有了滄九旻的人生。
此圖來自長月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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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珠傳奇》是臺灣臺積電中篇小說獎首獎、聯(lián)合文學(xué)報短篇小說獎大獎、“紫金·人民文學(xué)之星”文學(xué)獎得主費瀅的最新小說集,收錄了近八個月來的三個中篇:《行則渙》《反景》與《天珠傳奇》。
作為一個小小的古玩商、一個歷史系學(xué)生、一個不務(wù)正業(yè)小說家,費瀅二十年如一日地晃膀子,處理著散落在各地的事實碎片:從地攤假貨到良渚最北線里下河地區(qū)的先民;從十三區(qū)賭場里印度人抵債的半顆珠子到法蘭西學(xué)院漢學(xué)所廢置的圖書卡片;從亞洲書店地窖里的伯希和木箱到戴克城的古玩店。由于“研究目標”過于分散,導(dǎo)致博士論文無法完成,可費瀅總號稱自己是個“撿垃圾的人”,正在“收集世界的邊角料”。
The Jury of Books
評審團
本期書目
《天珠傳奇》
作者:費瀅
版本:理想國丨北京日報出版社2023年4月
作者簡介:
費瀅,1986年生于江蘇,歷史系學(xué)生,法國索邦大學(xué)畢業(yè),高等社會科學(xué)院科學(xué)史與科學(xué)哲學(xué)碩士,高等實踐學(xué)院博士在讀,專業(yè)方向為佛教文獻與醫(yī)學(xué)史,作品散見于《鐘山》《山花》等,出版有小說集《東課樓經(jīng)變》、翻譯作品《歷史的邏輯》。中學(xué)時期征文作品《平臺》收入人教版高中語文讀本,曾獲臺灣臺積電中篇小說獎首獎、聯(lián)合文學(xué)報短篇小說獎大獎、“紫金·人民文學(xué)之星”文學(xué)獎。
這是一套什么樣的書?
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地攤文學(xué),以其驚悚、香艷、八卦、獵奇紅極一時,作者“由心羨到心動”,誓要寫出一本堪比《“正大光明”的秘密》《戴笠和他的情人們》的地攤文學(xué),“天珠傳奇”由此得名。
然而,不知是出于古玩商的劣習(xí),還是作者筆力不逮,“地攤文學(xué)”不可避免地變成“逛地攤的文學(xué)”。作者篤信汪曾祺筆下的“跑警報”理論:有人帶金子,必有人會丟掉金子,有人丟金子,就會有人撿到金子,我是人,故我可以撿到金子。地攤和地窖里一定有漏兒等著人去撿,那里散落著世界的碎片,或曰邊角料;或許還有一些真實,因為真實就是以碎片的形式散落在各處的嘛。歷史系學(xué)生總難免被碎片化的事實吸引,有意無意地收集各種流落邊角的知識體系,不然本雅明干嘛自稱拾荒者呢?他也相信邊角料中蘊含著總體性的秘密,事物的痕跡訴說著它全部的經(jīng)驗。
作者手握半只天珠,也學(xué)著運用起蒙太奇視角,只是拼湊而來的并非已然失落的意義,而是整個天珠產(chǎn)業(yè)鏈的大秘密:如今市價XX萬一顆、號稱可XX的所謂千年藏傳“至純天珠”,實為現(xiàn)代制品。歷史系學(xué)生又要講了,但凡給它一代人的時間,也不至于從無出土記錄不是?與此同時,在臺灣“珠子科學(xué)家的研究所”里,有兩位青年,正借助最原始的瑪瑙珠、印度飴糖和坩堝,進行著第四代天珠的研創(chuàng)。故事線索千頭萬緒、旁逸斜出,堪比歷史考證;推理過程高能刺激、異彩紛呈,如同偵探小說。但這也只是最為邊緣的知識,與世界的運轉(zhuǎn)無關(guān)。
滿世界地晃膀子,除了真真假假的器物,還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巴黎十三區(qū)中國城的各色移民、泰國巴基斯坦混血的珠子獵人、失去居留的中國留學(xué)生,他們是勤勤懇懇學(xué)習(xí)勞動還是以賭博搶垃圾為生,同樣與世界的運轉(zhuǎn)無關(guān),莫名出現(xiàn)莫名消失,偶然獲得偶然失去,微不足道,毫無意義,俱是徒勞。
仿佛仍有一個巨大的中心在緩緩旋轉(zhuǎn),它裹挾一切,又不斷崩解、失落,人與事物無不處于“離去的傾向”之中,全部的文字線條紋路顏色終于混為一談。
——小說便由此而來。
除同名篇外,本書還收錄了歸游之作《行則渙》,一個小小的古玩商,厭倦了不斷地跑動和換手,回到家鄉(xiāng)里下河地區(qū),托了一個熟朋友介紹住進廟里,本想著混一日算一日,孰料不是被眼睛綁架,就是被手勢出賣——一上手便知有沒有,太過熟練的手勢、總是在追尋人生活痕跡的目光,難免流露出老吃老做的神態(tài)。職業(yè)習(xí)慣使然,眼睛過處,無有情緒,無有疑問,痕跡學(xué)研究便是全部。朱彝尊的硯臺、徐渭的印章、龍虬莊遺址出土的陶片、南京洪水過后的風(fēng)箏……最終還是只有它們讓人不困倦。
以及頗具幻想色彩的“民國風(fēng)”實驗小說《反景》,在一個無文字的世界里,一人無意識地行經(jīng)唐魯孫的民國游樂場、廢名的橋、魯迅的社戲、脈望故事、骷髏幻戲等文學(xué)現(xiàn)場,在一句“反景入深林,復(fù)照青苔上”的牽引下,反身躍入不斷流動的夢境,亦可視作一場“賽博拾荒”驚奇之旅。對大量現(xiàn)代文學(xué)片段、文獻材料、文體形式及傳統(tǒng)意象的移用和戲仿,令人置身于一座文字游戲場,樂而忘返。
三篇小說看似風(fēng)格迥異,實則互為謎面與謎底,作者設(shè)置諸多機關(guān)(埋下無數(shù)爛梗),只待各位讀者前來一探究竟。
它為何吸引人?
費瀅最新作品集,收錄近八個月來三個中篇
距離聯(lián)合報文學(xué)獎短篇小說大獎作品《鳥》、臺灣臺積電文學(xué)獎首獎作品《東課樓經(jīng)變》的寫作已有十余年,還在晃膀子的費瀅終于交出新的作業(yè)。
唐諾曾說:“我見過非常多優(yōu)秀的小說家,也見過一些天才的小說家,費瀅是我看過最好的那幾個之一,在我所碰到的人里應(yīng)該不會超過三個……她的作品相對少,這是她的麻煩,我不確定小說界能不能得到這個人,她也許會有她覺得更有意思更有興趣的事情去做。”
但至少在這本書中,新老讀者又可與費瀅在文學(xué)的世界相逢。
多重身份又沒有“身份”的小說家,用中文寫就的世界文學(xué)
作為一個“小小的古玩商”,一個“身份紙”已經(jīng)過期、混跡于巴黎十三區(qū)中國城、靠賭博賺金邊粿條吃的“無紙人”,一個被導(dǎo)師稱作“失蹤人口”的文獻學(xué)博士生,一個年少屢獲文學(xué)獎、近十年卻無新作的不務(wù)正業(yè)小說家,費瀅是一個有多重身份又沒有“身份”的人。
也因此,她得以調(diào)用不同的感官與視角,描摹出一座從未有人這樣書寫過的中國城,提供一份不僅限于一國一民族一文化身份敘事的“移民文學(xué)”樣本,一部用中文寫就的世界文學(xué)。
巴黎街頭的游蕩者,竊取世界的邊角料
與幾位自詡為“巴黎最后的flaneur”的同行一樣,費瀅也終日無所事事地在街頭游蕩,一雙很饞的眼睛如電影鏡頭般無休止地記錄著周遭的人物與景觀;亦如拾荒者,沉迷于搜集流落邊角的器物、文本、知識與記憶的碎片,用所有這些被當(dāng)代城市文明視為垃圾的二手舊物邊角料,拼湊出一整個失落的物質(zhì)世界。
現(xiàn)代文學(xué)的斷點再續(xù),復(fù)合文本的超級熔爐
本書收錄的三個中篇都有一些現(xiàn)代文學(xué)風(fēng)味。然而,作者的用心并非“慕古”——“所謂慕古,稱之為鄉(xiāng)愁并發(fā)癥更為合適”,而是嘗試以現(xiàn)代文學(xué)的風(fēng)格,書寫對當(dāng)下世界的觀察與思考。
在對現(xiàn)代文學(xué)材料的利用上,有借用(如南亭和尚日記)、有致敬(如汪曾祺筆下賣眼鏡的寶應(yīng)人)、有戲仿(如廢名的《橋》),常令人會心一笑;此外,對更為廣泛的文本,如典故(脈望故事)、歷史材料(敦煌令狐家族的抄經(jīng)事業(yè))、口傳文學(xué)(太平歌詞《骷髏嘆》《愛拼才會贏》)、戲劇、地攤文學(xué)、當(dāng)代文學(xué)(甚至自己的舊作)有意識地調(diào)用,也展現(xiàn)了作者對文本材料乃至文學(xué)史的思考。
薄薄一本小冊子,糅合了小說、日記、散文、故事、口傳文學(xué)、戲劇、詩歌、廣告、歌詞等多種文體與形式,加之戲仿、引用、化用、直接引語、多重轉(zhuǎn)述等對文字、語言的利用手段,文體轉(zhuǎn)換自如,敘事游刃有余,展現(xiàn)了作者對語言極高的控制力,也賦予文本極大的豐富性與延展性。
《天珠傳奇》(試讀)
1
我住過兩回中國城。第一回,五洲超市尚未歇業(yè),有個潮州打工妹每次都與我搭話。講她一位朋友叫小梅,專門上門理發(fā),其他不規(guī)矩的事情不做,單純理發(fā),五歐一次。潮州打工妹現(xiàn)在KOK做工。KOK是中國城唯一一家賣牛肉粉的,湯頭不甜,無論誰坐下來,先送盤煨得極爛的牛腩,這也是企鵝273最常去的pho店。潮州打工妹仍然愛搭話:今天喝什么?三色冰?清補涼?咖啡奶冰?KOK吧臺做飲品大體胡混,雖說pho一定要配三色,我們還是只要瓶自來水。玻璃瓶口積了水垢,不干不凈的,水杯也是用一塊臟兮兮的毛巾擦干的。KOK就這樣,污穢的紅色桌布,堆在吧臺上一疊疊盤子里擺著豆芽薄荷葉金不換泰國芫荽,水滴滴答答流到地上;放了大半天表面已風(fēng)干的腌洋蔥、檸檬、小米辣、蘸醬,隨意取用,可能是北越的作風(fēng)。我找小梅理過發(fā),小廣告貼在五洲超市門口,與陪同看病、辦居留卡、黃色按摩、走私香煙之類的擠在一起,確實規(guī)規(guī)矩矩。名叫小梅,然而已是個中年的婦人,進了門,先由小推車里取出一疊舊報紙鋪開,指示我站在中間低下腦袋,又變出只噴壺朝頭發(fā)上噴了噴,十分鐘剪出個狗啃似的發(fā)型。幾年后,我聽說小梅練熟了刀法,給人開起雙眼皮了,都是人家上門找她做,也在中國城。她還兼職外賣熱菜,一番結(jié)合,開雙眼皮送地三鮮。中國城這種地方,住過一回的便不想再住,尤其對于在伊夫里(Ivry)和舒瓦西(Choisy)那兩處高樓里生活過的人:一個公寓分隔成六個隔間,公用浴室洗手間洗衣機,垃圾通道屢屢爬出蟑螂,隔壁室友總在換,甚至有一間是四個鋪位的臨時旅館,洗盤子的斯里蘭卡人、西藏人、泰國僧侶、南國背包客來來去去,一晚十歐。我在中國城街上真正認得些人,已是第二回居住時,伊夫里高樓之間的公園空地上開了賭場,賭泰國骰子,花花綠綠一張紙,押點數(shù)。小梅居然也賭。潮州打工妹在臟兮兮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和莊家的家眷們唱南國歌謠,吃腌螃蟹木瓜沙拉,喝獅牌啤酒,看到我,熱情搭起話來,講泰國流行歌曲很好聽,錄音機里正在播的是國民歌星滑?。↖llslick),堪比周杰倫。我打開YouTube(視頻網(wǎng)站),果然每一首的播放量都好幾千萬。這是二〇一六年的夏天,賭攤上的每個面孔都對我微笑著,像認識我很久了,只有小梅記不得她曾幫我理發(fā),專心于三顆骰子每一次的跳動。他們就是用那種放腌洋蔥的小碗倒扣在放豆芽薄荷葉金不換的盤子上搖著骰子,塑料碗盤克啷啷地直響,上頭印著五福捧壽花紋。一開,小梅押著四六點的五歐元就被收走了。她又押一次三六點,仍是不中,便抬起頭來,略有些尷尬地看向四周,好似圍觀者中有人要嘲笑她連續(xù)輸了兩次小錢。她的目光從我臉上滑過去,并未停留,也對,我現(xiàn)在都找越南阿姨理發(fā)啦,而且,我一直是極單的單眼皮。
我都是在早晨十點去找越南阿姨理發(fā)。那個鐘點理發(fā)店地上的淡綠色方磚格外清爽,洗發(fā)池里也沒有上一個顧客留下的碎發(fā)。僅越南阿姨一人在,她涂了涂指甲油,坐在高高理發(fā)凳上,腳踩著方磚,配合著九十年代金曲,緩慢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十點開始播放的是黃乙玲的《憂愁》,之后一首賽一首苦悶,不提也罷。其實我也只是一個月去一次,偶爾我會問,阿姐,能不能換個歌單。越南阿姨說,別喚阿姐,叫我阿曼。她幫我理發(fā)時也會照照鏡子,嘆道,每回照一下便一嚇,我好老。我又問,阿曼,你在托比亞克(Tolbiac)做了多久事?她帶我去洗頭池,放水,擠了一手心經(jīng)久不換的杏仁味洗發(fā)膏,長長的指甲避開,用指腹揉起我的頭發(fā)。我知道有人就是愛洗頭,頭發(fā)越長越喜歡在理發(fā)店里洗頭,約會到早了,便要洗個頭吹個頭發(fā)打發(fā)時間。但只要別人用手在我頭頂心招呼,我便會腳底發(fā)癢,渾身不自在。阿曼還問,水熱不熱,冷不冷?我遂回她,沒事,快點洗完就好了。燒燃氣熱水出得慢,一股半冷不溫的水澆上來,人就清醒。我盯著天花板,總想問阿曼一些十三區(qū)傳說,比如亮哥亮哥的事。似乎我也問了,她也答了,每次零零碎碎,阿曼的中文我有點不懂,她講廣東話、潮州話、客家話、越南話、法國話和一點點普通話。大體開頭是這樣的:亮哥亮哥,厲害吼,砰砰砰砰。我也配合她,學(xué)了點黃乙玲,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代志啦。往往還沒聽完,頭就理完了。阿曼告訴我,她做了三十年工。有空我們?nèi)バ′\咖啡喝一杯,吃一塊清心糕,慢慢說。我要一張紙巾,擦擦耳朵里的頭發(fā),站起來撣撣衣領(lǐng),講,好哦。阿曼又夸我是個干凈學(xué)生,怎想會賭博?清心糕是廣南泰餅家做的,廣南泰,Banh Tan Tan,讓人很有些費解,我學(xué)過一些南洋拼音,知道“陳”拼做“Tan”,故而陳氏兄弟超市寫成“Tang frères”。Banh Tan Tan是怎么回事呢?不過,我熟小鋅咖啡館,它就夾在法國巨人超市(Géant)和巴黎凍品店之間,斜對面是潮州城大酒樓掛滿燒鴨的玻璃櫥窗。開始賭博后,我老看到賭攤上的幾個熟臉在那兒喝咖啡,其中有一個白發(fā)胡子飄飄的白天賭馬,晚上賭骰子。他們瞧見我,也略略點頭?!傊遗c阿曼從來沒有約過,也不曉得怎么約。等我現(xiàn)在又想起十三區(qū)諸事,再去理發(fā)店找她,別的理發(fā)師告訴我,她已休工不做了。好吧,既然來了,還是理個發(fā)吧,洗發(fā)膏味道沒變,杏仁的,只是音響里換成了法國電臺“老歌大聯(lián)播”(Nostalg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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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區(qū)的氣味一日多變。十點二刻理發(fā)畢,廣南泰頭批糕點出爐,火腿面包、蛋撻、清心糕、杏仁餅;燒臘店掛出鵪鶉燒肉燒鴨;一百多家餐廳齊炸紅蔥酥。由小陳氏超級市場門口的電扶梯可上至潮州會館(須注意入口處的下水溝,臟水漫溢,不小心就濺一腿)。會館連著混合小廟,前廳上供奉黃大仙,進了里殿,則為釋迦牟尼與十八羅漢了。大香爐中散漫地插了幾炷香,應(yīng)是買菜婦人與賭馬的已先行拜拜。我脫了鞋,跪蒲團,磕了頭,捐五歐元,祈愿早日拿到長居。所謂長居,就是一張一年更新一次的學(xué)生居留卡,我加入無紙人(sans-papiers)行列已有大半年,連學(xué)校也很少去,只時不時到國家圖書館(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BNF)裝模作樣找東找西。里殿放了些折疊椅,信眾們周三周五晚上要念的經(jīng)就擱在椅墊上。地上也鋪了地毯,每天居士出來用大吸塵器將人落下的各色灰塵同香灰香燭味一道吸走。這會兒香爐中又開始冒出今日的檀香味。釋迦牟尼旁邊不知誰擺了個長生娃娃,臉上也貼了金箔,與佛一大一小地閃著光,一刻晦暗一刻亮。沒旁人,只有最頂頭的椅子坐著黑大哥,可能累得狠了,光著的腦袋頂著墻這么睡著,一個大塊頭,以頭為支點,雙腳踏地,卡在折疊椅里,保持著奇怪的平衡。很快到十一點,餐廳便紛紛開門,他要去后廚上工洗碗盤,放李錦記海鮮醬和是拉差辣醬的小碟最麻煩。不過,對面香香餐廳的才哥不會刁難人,洗快洗慢沒那么緊要。才哥是個胖胖的財主樣子,三個兒子分管吧臺、收賬、上菜,他樂得輕松,前兩個月剛在小公園草地上辦過六十歲生日會,鋪一張大草席,找了樂團吹小號薩克斯,開了幾十瓶紅酒,在場大家無論賭徒還是在路邊攤就餐的,都跑來喝一杯。小公園空前熱鬧,傍晚時分,日落高樓,有一片玻璃窗反射紅彤彤的日光,反而照得枯草地、垃圾堆、破床墊和污水等歷歷分明。幾個塑料袋在高樓風(fēng)中好似永不會墜下,飄飄蕩蕩,隨著音樂起伏。就連倉庫后門處的道友也從光照不進的地界中挪動出來,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討要一歐元硬幣。幾個白人又喝酒又打針,才哥不想過問,給每人倒一塑料杯勃艮第打發(fā)了去。老婁姨來得比較慢,由于在腿上打針,兩條腿都壞了,兩塊草皮走了十多分鐘。她還擔(dān)心家當(dāng)被人奪了去,拖著小車來了,小車上捆著數(shù)個大購物袋的雜物。才哥給她一張紅色十歐元票子,講,馬頭將軍吃K仔好好的,打針人便壞掉。老婁姨回,是喏。拿上錢,并不喝酒,更不吃東西,著急去買今日的藥了。才哥望望她,來不及嘆氣,又有熟人來敬。我也敬了一杯。邊喝邊用幾個硬幣單押一個點數(shù),贏了十幾歐,所以閑下心來,買串香茅烤雞肉,聽了會兒生日歌。
阿輝迎我,讓我坐在外賣打包位,才哥要稍后到,目前不知在伊夫里還是舒瓦西或是馬塞納(Masséna)上溜達。我說,阿文,先來壺茶。阿輝和我說,我是阿輝啊,帶客人的。為了區(qū)分,他留了兩撇小胡子,可我總忘。才哥亦覺得兒子多得有點亂,一眼冒出一個仔,往往并不理他們,專門溜溜地轉(zhuǎn)著與客人講話。自從認得才哥,我便不再去隔壁清心小館吃飯,不然他要走出來,轉(zhuǎn)到清心的桌臺邊與我說,好嗎?他知我是無紙人,便問我被警察抓住怎么辦。我說,我又不做工,警察才懶得查。他更擔(dān)憂,不做工怎么辦呢?我手一攤。他遂指示我去潮州會館香爐旁拿白條。白條是張警察局放的白紙,專門給無紙人的臨時做工許可。潮州兄弟會在局子里有人,其實十三區(qū)市長也是講潮州話的華人啦,月頭拿十五張白條來,先到先得。每日早晨五點招工的也來,我望過一次,陳氏門口扶手梯入口鎖了,得從托比亞克大街上爬上高樓之間的天臺。天仍是黑的,密密麻麻的窗戶僅有數(shù)個點亮,空氣飄來隔壁94省工廠兩只大煙囪的灰味,果然,抬頭看,煙囪已吐出兩條灰白龍,堆入黎明的厚云中。噴氣式飛機飛過,劃了一條更直更長的線,不一會兒天亮,這條線也變亮,又變透明,一天中少有的振奮時刻。已聚著幾十個等工的人,大部分穿著灰色工裝,褲腿上沾著白色泥灰——工地上招人最多。其余是臨時洗碗工,多半是斯里蘭卡人在做,如果手快亦可以一試;極少文書類,這一次正巧發(fā)到:中華圣母堂本周尋代課書法老師。我沒有拿白條,遇到檢查可能會被遣返。做力氣活兒的已散了,剩數(shù)人立著,與我一般踟躕。一個臃腫的影子過來,我在黎明些微的光中看到她的側(cè)臉,認出她了。有段時間,在KOK食pho,她常來桌邊拉一段小提琴,不知是哪一支曲子,偶爾有人給一兩個硬幣。她不開口說話,我以為是聾啞藝人,但某天她抬手拿琴弓,碰翻斯里蘭卡人兜售茉莉花的銅盤子,兩個人吵起來,一齊被潮汕妹趕出了店子,她又回頭罵了句極為惡毒的臟話。店外下著小雪,正是過年時分,馬路兩邊掛上了中國城才會有紅燈籠,詠春團由文華酒家出發(fā)走上舒瓦西大街排演舞獅子,囂囂鬧鬧,我本想追過去給她一個兩歐硬幣,那臟話實在讓人震驚,我一愣神,她已隨著獅子混入人群。眼下初夏,她仍穿著幾年前的灰色大衣,頭發(fā)很久未洗,眼神定定講,我會書法。招工目光由我身上掃過去,問,有沒有其他人做?我趕緊望向遠處去,噴氣飛機的軌跡已渙散,摻到其他的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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